到一个没方有去过的地方

2007/1/22 21:34:55| 分类: 默认分类

Ⅰ 我和她分手了。准确地说是她抛弃了我。我想不到我会失恋。就像我想象不出刀子在现实中原来真的可以杀人一样。虽然我不怎么帅也不怎么有钱。当然,我也不至于面目可憎。我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熄灯了。我仍恨得咬牙嚼齿。没有理由。山依然是山,水依然是水,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了。什么狗屁话!玩完了想散就散!用不着找一些低级借口。我并不否认我和其他的女孩在一起时有些暧昧。但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这使我不由想起我的第一次。她和另一个男的好上后就以我和一个女孩有一腿为借口把我踢了。我清楚记得那时我回来躲在屋里就开始偷偷地哭,孩子般地哭。其实事实上我也只是一个孩子。我说不清是为她还是为自己不争气哭。我不知道。我的眼泪很单纯地沿着年轻的面颊流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地掉到地上。那一次流光了我所有的眼泪。虽然这样说多少显得有点虚假。但事实上之后我一直没有再为爱情掉过泪。我错误地认为这是一种长大的表现。我说,爱情嘛,就像宴会上的雕花萝卜,只能看不能吃。 宿舍同学一个接着一个回来了。确定没有失踪人口后,就彼此吹捧起自己今晚的收获。我和她去逛街了,我和她看电影了,我牵上了她的小手,我吻了她一下。我说,靠,烦什么烦!他们说,怎么啦?我把应急灯照着我的脸。我拼命地叫他们看。他们说,又有什么喜事,喝得脸那么红?我说,我被人抛弃了。他们不相信。我苦笑着打酒嗝。这世界真他妈的奇妙。我以前常吹棒自己又抛弃了谁谁,大家都很轻易地相信了,然后都认为这相对我这样所谓有才华的男生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不能不让我感动。事实上是我常常被别人放飞机。我这样说不知算不算是死要面子抑或自我安慰。面对他们的信任,我不能不重新声明:我们真的是玩完了。他们出现刹那间的沉默后就一齐向我恭喜道贺,说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气得大声宣布:大学四年,泡不到一个,就去强奸。大家连说万万不可,如果只是想发泄一番,大不了去叫“鸡”算了。然后他们七嘴八舌地给我出主意怎样筹钱。什么朋友一场他们请我,什么用班会费大家同学能体谅,什么用我的名气去筹捐效果肯定不错。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我不太清楚。我不敢确定我当时睡熟了没有。 我一直弄不明白自己喝了那么多年的酒还是不胜酒力。我本来只要两瓶。老板说,小伙子,你这样就亏了,买三瓶吧,另送一瓶。我用我很白痴的数学脑袋盘算一遍,认为真的很值。我就握着拳头说,好!那感觉真他妈的男子汉。然后房子汽车在我眼中一起晃动起来。我搂着第二天才知道是一只枕头的枕头说,晴晴,你为什么不要我了!然后我就无知地睡去。但我确实不能肯定我当时真的睡熟了没有。 我并不希望大家误会这是一些关于爱情的文字。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生活教会我不要过于相信爱情。虽然我这样说多少显示着我有点心虚。我和一个女孩子走到一起的时候,我经常不能肯定我喜欢她,当然,也不能肯定我不喜欢她。如果谁说年轻的爱脆弱得像玻璃,一碰就碎,那我不能不承认自己已是皮球,虽然我依然年轻。 其实,许多看似复杂的东西一旦金钱介入就显得非常简单。譬如爱情。 Ⅱ 雨止的时候已是黄昏。其实我是不知道下雨的。我睡到中午又睡到了下午。我不否认这是酒精的作用。我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雨后那股清新的气息。小王说,死猪一头你,说好一起去图书馆的。我不理他,独自踱到阳台上。右边是郁郁葱葱的笔架山,左边是浩浩荡荡的韩江水,烟雾迷蒙,前面远方是起伏不断的群山,层次萦绕若隐若现。我说,现在去不行吗?他说,妈的,睁开眼睛看一下,都几点了!又浪费了一个下午。我笑了笑。我这才发觉肚子有点饿。他又说,去他妈的大学,简直是变态中学,上课除了抄还是抄,作业也要抄,抄死他去!我理解。在一所三流的大学里听三流的老师讲课,如果你不看其他书不打呵欠认真听课,我打心底敬佩你。虽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反应迟钝或麻木不仁的人。当然,也不排除安于现状墨守成规。 我刷完牙洗好脸从洗手间出来时,电话铃响了。小王去接。我在抽屉里搜索半天终于找到前天留下的半个面包,就和着开水吃了。小王挂断电话小王就说,晓峰师兄回来了,叫我们今晚去老地方聊。我想不出剩下的这段时间该干些什么。我拿起课本又放下。我干脆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墙壁上的一个黑点。我可以看见时间像一个个精灵排着队走过。 我们来到那个临水而设的望江楼时,晓峰已在那里。两张空着的椅子对上的桌子上放着两杯饮料。一杯是小王喜欢的珍珠奶茶,一杯是我爱喝的山梨汁。这显然是为我们点的。我们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坐下来。几个月不见,我发现他变了很多。当然,也难以具体说清楚。他说,日子很苦。我点点头。这我知道。虽然我经历到的是日子很黑,黑得我想去杀人抑或自杀。然后我们就随便聊。其实我们聊的意思就是他在讲我们在听,偶尔发出几声“啊哦”表示一下共鸣。事实上我们并不理解。我一直都以一种可怜的心态看着这个师兄。我怎么看都像两年后走出校园的我。这真是一个难以想象又在意料之中的事实:眼前消瘦的面孔上嵌着一双充满迷茫的眼睛的他就是当年爱做梦写着纯白纯白的文字颇有名气的校园诗人。 不管春风中带有多少的黄沙 我总得保持最初的情感去爱她 这是当年他经常说的话。那个“她”自然是一种大她。不幸的是他的梦只依稀留在了记忆中。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那个偏僻贫穷的山村。他说他也说不清楚,好像有许多理由但又说不出具体的一条。我只知道,绝对不是所谓的伟大。 我们说好今晚不喝酒。但这话显然多余。有些场合不能没有酒。譬如我们今天晚上。奇怪的是我们越喝越清醒。回去的时候,晓峰对我们说,珍惜。我不知道是指珍惜时间,还是指珍惜拥有的东西,抑或两者兼有。我们走到校道时,朦胧的灯光下一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小王破口大骂,干你娘的,吃饱了没事干撑着啊!那对情侣看看人高马大的小王怏怏走开。我想笑,但我发觉眼睛干涩得厉害。我不能不想起晴晴。 我相信未来美丽如雪,那时我15岁。 我依然相信未来美丽如雪,现在我20岁。 这是一年前我写的一篇小说的开头。这世界一切都在变,包括我。我现在经常站在山顶迎着冷冷的风眺望,让一些人一些事隐隐约约出入记忆的门口。我也喜欢跑到一条小溪旁,看着清澈的溪水绕着墨绿墨绿的竹子轻轻流去。轻得就像岁月。如果说人生如梦。这多少显得空洞。但不能否认这可以做为一种精神的寄托。万事万物皆因梦而生亦因梦而灭。 做梦的人是幸福的。没有梦的人呢?所以我们常把希望寄托给时间。就像深山密林中的贫穷人家,怀着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念一代又一代在饥饱线边缘挣扎。人总得活下去,于是就找这样那样的寄托。目的都是为了更好地活。这何尝不是一种梦? Ⅲ 小王刚回到宿舍就嚷开了。要努力学习啦!隔壁三个同学闻声跑过来说,小王,总算等到你回来了,三缺一啊,快来。小王当仁不让地附和着:来来。然后四个人摸出扑克牌就玩起来。我并不否认自己的牌臭。自然不能上战场。我只有旁观的资格。我就搬过一张椅子坐下观战。每每激动得指点江山。事后我一直为我们的变化之快感到吃惊与不解。就像窗外的云,唯一的区别就是不美丽。但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属正常。打牌已成为我们的习惯,偶然性怎么说一下子都难以改变必然性。玩又是我们天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理。我很快就有了机会。小王手机响了,不用猜我们都知道是他的另一半打来的。小王“啊啊”应几声后就风般飞走。我们从来没有怀疑小王的身体和速度是完美的结合。加上爱情的动力。小王有好几次都想直接从八楼射下去。我们妒忌他这种不伟大的人能回归大地也不想痛失一个好牌友便极力阻挡最终违愿拖住他。违愿拖住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他还有冲动的余温我们就让他去了。当然,我们会顺便再给他些推力。大家朋友一场顺手之劳。这也是我们本来的意思。并且我不否认自己内心的自私:他不死,我就没有机会上场。我坚信这句话推之天下皆准。这是现实的现实。 我经常用天公不作美来形容突发事件。譬如说现在。我屁股下还没蓄储余温,电话铃就响了。我极不情愿地起来挪过去接。对方说,王仔在吗?我说,下去拔草了。对方说,拔草?什么意思?这种惊讶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小王老妈的语气。我惊出一身冷汗后脑筋来一个急转弯马上说,就是下去学习了,小王啊学习勤奋天天向上,思想端正热爱祖国,听老师话每天打扫教室,生活上缩衣节食关心同学,坚决拒绝一些女生爱慕之情理想远大,总之,小王是我们公认的好学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一口气说得对方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挂断了电话。差点成为千古罪人。我他妈的可以去当演员了! 玩牌继续。一牌友开玩笑说,刚才的话只有最后一句基本属实。我在这里不称同学或朋友而称牌友,是因为我们是由于玩牌而成为朋友,而不是成为朋友再玩牌,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不是玩牌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这里面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另一牌友赞成说,他是不知课本上课睡觉,吃喝玩乐花钱如水,经常被自己爱慕的一些女生坚决拒绝。我们开心大笑。我把刚才回来在校道上小王骂一对情侣的事转述出来。大家又是一阵开心大笑。自然小王现在也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着。我坚信在大学里批判谈恋爱不是身体心理上有缺陷就是经常被女生坚决拒绝。这不能否认。吃不到葡萄未必是酸。虽然我依然在完美着单身主义。 然后电话铃又响了。我扑过去拿起来就想骂娘。幸好没有。事后很长时间我仍然心有余悸。老爸说,近来学习怎么样?我说,很忙,差不多要考试了。老爸说,钱够用没有?我说,没问题,我经常泡制一些文字骗点钱。老爸说,要注意身体。我说,知道了。挂断了。然后我就猛抽一次鼻涕。然后我就大声说,不玩啦。我把牌友赶出宿舍把电话挂空后我就认为这下不会受影响了。我经常把原因归于外部条件。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显然是错误的。这是一位我敬佩的师兄。我早知道他写的书在这几个月要出来。但现在当他把一本薄薄的册子压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依然站立不稳。这对我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在《人民文学》、《诗刊》等大腕级刊物发表了近100件作品后最终还是要自己掏钱出书。这么薄薄的一本册子就7000块!我算什么?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说,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有时象牙塔怎么看都不像象牙。他大四了,过了春天就走。透过厚厚的玻璃我发现这个城市灯火珊阑。当然,我无法想象这里面掩藏着多少悲欢离合。 我拿起笔的时候,墙上挂着的钟刚好敲了十二下。声音在空寂的夜空下慢慢荡开。 对于我对于他人,我一直总想说些什么,但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越来越现实的生活面前,所有美好的理想都显得多么苍白! 我并不忘记自己说过一生以文字为食,虽然这样说如同穿着裤叉走在街上一样让人害羞。还有多少的无奈与悲哀。但我不善于言辞,亦非有他所长。我不能不硬着头皮用三流的水平编一些故事。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活法。我并不后悔。只是我不想再做一个单纯的孩子很执着地活着。当然,装做的成熟同样让人害怕。我只是努力使自己现实,因此也很庸俗。 我自认为自己对抽象的生命有很深入的思考,但在具体生活面前我经常束手无策。我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前者而导致了后者。 Ⅳ 第二天早上我夹着两本书跑到教室时,已经9点了。9点半的时候,一位挎背灰包全身黑色西服的靓女向我款款走来香气袭人。我不否认那瞬间我有过一万种幻想。可惜现实只有一种。这个时候也就是接近期末考试早上接近10点,教室所剩座位已寥寥无几。虽然我一直怀疑其中有些人只不过是到教室里寻找求一种自我安慰。当然,我并不否认我自己也是一样。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旁边的一个空位我在她眼中并不存在无异于空气。 她坐下后就从背包里掏出镜子化妆品开始描绘眉毛脸庞嘴唇。左瞧右瞅对镜子中的自己已是十二分的满意后该跟朋友道早安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嘀嗒嘀嗒”发信息的声音牵动着我整个神经。你知道,由于睡眠不足,我整个早上的神经都很衰弱。10点半时她基本忙完这一切。她好像一下想不出来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就望着黑板发呆。我敢说她的视野中并没有具体或说真实的什么。我说,同学,借支笔好吗?我的刚好没水了。如果你认为我有什么阴谋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说过我在她眼中等于无物。我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至于白痴。她说,我只有一支。这多少有点在我意料之中。她又说,反正我也用不着。在她把笔扔给我而又未说话的一瞬间,我并不否认我差点感动流涕。然后她就拿出随身听和一本时尚杂志打发剩下的时间。然后我就发现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明亮。我知道一个早晨又溜走了。但我对自己说,我又学习了一个早上。我不在乎学了什么我在乎学了多少时间。这多少可以找点安慰。 走近饭堂时我看到晴晴和阿苦在超市那边共吸一杯可乐。我不怎么差也不怎么好的心情急剧升温变得恶劣无比。像吞了一只死苍蝇难以忍受。阿苦不是不知我和晴晴的关系。因为我们是朋友。晴晴显然是看上了阿苦的面孔和阿苦的口袋。我望望地上枯萎的小草又望望天空白花花的太阳。我就径直朝校门口走去。我记得当时好像有谁跟我打招呼。我不能确定是谁。他说,你进步很快啊,试卷上改错的很少。我忘记跟他说那是我直接抄老师写在黑板上的答案我根本没有做。出了校门口穿过一条大街就是韩江了。我走到街心时车辆突然多起来。我就停止脚步。我不能解释这里面暗示着什么。如果上天有意让我陷在后不能退前不能进的两难境地。我也没有怨言。虽然后面有真实的校园生活前面的韩江很美。我所说的话越来越充满主观性。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浅见。人在进退两难的时候,还可以左右逢源。我并不高尚。自然不存在着不屑这一套做法的念头。我的另一个意思是说,即使我穿过街道到达自己的目的地韩江岸那又怎样。有时候到达一个目标而未找到新目标的时候会更加迷茫。反而不如我现在这样的处境走在可以看到自己希望很美的地方。我不能否认这是一种更幸运的生活。 太阳歪歪斜斜向西走去的时候,我正逆流而上。逆流而上我要到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不知道人活着是不是只是单纯地活着。我并不能很好地说清楚生命中一天和一年的区别。当然,这里面并不单单是一种时间上的概念差异。譬如一个哲学家的一天和一个白痴的一年。譬如你一天吃了两斤香蕉和你一年没有吃过香蕉。你不能说这里面没有其他的区别。 我在每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都拷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到一个我没有去过的地方了?我坚信自己只是一名匆匆的过客。生命抑或爱情。请允许我摘录一节很有诗意的话做为这篇文字的结尾: 我答答的马蹄 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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