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十一城市生命解码系列:邢台故事

2007/6/14 22:08:16| 分类: 默认分类

邢台上溯,可到顺德府,可到邢州、襄国、信都、邢地,或为县,或为府,或为国。 我们的邢台故事从三千多年前的商朝讲起。 一、藏在地下的传奇 真实而详细的信息已被淘成干巴巴的只言片语。有关商朝和邢地历史的记载,在探寻面前总显得支离破碎。除此以外,它们的故事还黏附在藏于地下三千多年之后重见天日的甲骨和器物上面,艰涩难懂的甲骨文,好在是一种不错的指向。我们由此选择叙说,打商朝的第十一任王中丁起头。 中丁死后,他的弟弟外壬接班;外壬死后,他的弟弟河亶甲接班。河亶甲在位时,商朝又出现衰落气象。河亶甲死后,接班的是他的儿子祖乙。 邢台的传奇就是从河亶甲的儿子祖乙开始的。 祖乙不像他的父辈一样窝囊。一上台,他便在政治上表现出超出先人的强势。旧有的文献和后来经过考古获得的材料都将祖乙锁定为一个颇有建树的中兴之主,承认在他的治理下商朝完成了复兴大业,然而想要具体说明他当年的作为和手段,却是一件让人感到为难的事情。那个遥远的时代连同我们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勤劳本分的先民,业已腐烂化为泥土,有时泥土被风胡乱吹起,化为浮动的尘埃,还会迷了眼睛,到了儿我们也分辨不清。 无论在商朝还是在邢台的发展史上,祖乙都应该是一个需要记住和纪念的有为之君。在“祖乙迁于邢”之前,邢作为地名,还不为世所知。正因为祖乙,原本平常无奇的邢一举升格为商朝的国都。 祖乙选择了邢,该是有他缜密切实的考虑和道理。那个时候的邢,地理环境跟我们现在看到的邢台这座城市迥异,那时头顶的天空和天空中的日月星辰都是干净明亮的。那个时候的黄河还不叫黄河,还是一条没有名字的汪洋大河,它就在邢的东边不远处浩浩汤汤不舍昼夜地奔流向前,人们只叫它河水。河两边鲜美肥沃、四季分明、高起的地势又足以抗拒河水的泛滥,所有这一切都在证明邢是一片适宜人居的土地,孕育着繁衍生息的强大力量。 迁都于邢的祖乙对都城和整个王朝进行了怎样的开发建设与规划经营,如今已经很难具体而形象地说明,但可以推定,邢这个地方在当时商王朝整个的政治和经济格局中,其地位之重要是毋庸置疑的。历史的遗憾在于,邢在祖乙执政时期的繁荣伴随他的辞世很快结束,在我们眼中短暂得简直如同灵光一闪。后世评论商朝这段历史,只说“自中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于是诸侯莫朝”,没有将祖乙的功业择出来单说,只笼统带过。但人们还是忘不掉祖乙的恩泽,就像今天我们评说一个人的千秋功过,“哪怕他一生只做了一件好事,也会有人永远记住他”。 二、遥远的背影 三千多年。 三千多年过去,再光彩的记忆也会洗了铅华,褪了颜色。我们不怀疑邢曾经的风华绝代,不吝惜将邢比作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我们看到连一些苛刻的学者和目光挑剔的专家也不掩饰对邢的向往,虽然大多时候送进他们视线的邢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 问题在于今天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描摹乃至知道邢当年的风华。久经风尘,没有谁对邢台的过去说得既具象又精准。围绕于邢台的过去,今天依然争议不断。邢台的过去于是便也在不绝的争议声中充满更深更厚的神秘。 邢台的神秘不在地上,今天我们在地上几乎认不出三千多年前的邢。邢的神秘尚沉在地下。 在过往的岁月中,我们一度有机会贴身触摸三千多年前邢的神秘的衣襟,有可能撩起衣襟的一个角。但谁又能彻底说得清呢?我们终于在埋葬邢当年风华的土地上,彷徨复彷徨,张望又张望。 今天的学问不仅仅要从故纸堆中得来。从科学的考古活动中获取直接的实物证据,已经成为验证学问真伪的一种最好方法,也是我们的共识。尽管仍会有许多问题存在,解决问题的完美路径一时之间尚难贯通,争议尚会在一定范围和一段时间内持续,但邢台即《史记》所载“祖乙迁于邢”中的“邢”,已不是个问题。截至目前,在邢台市区范围内发现多处商周时期文化遗址,其中分别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发掘出著名的曹演庄和葛家庄两处遗址,出土的陶鬲、陶豆等文物内涵丰富,后者因发现了二百多座墓葬和三十多座车马坑以及编钟和铸有错金鸟篆文的铜戈等器物,还被一些专家认定为邢侯墓地之所在。 持邢在河南温县、在山西河津、在山东定陶意见者,却没有在考古上得到如此强有力的支持。 对邢台而言,“邢”有四说的笔墨官司早已休矣。我们关于邢的话题却不能就此戛然而止。商朝和邢台的传奇并未随祖乙的死去而死去。商朝将国都从邢迁走之后,邢成为一个封国,主宰邢国的邢侯随即也留在了史乘。 三、最早的邢侯 在商周时期,邢侯又写成井侯。 唐朝的《元和郡县图志》说:“故邢国,今州城内西南隅小城是也”。唐时的邢州城,明清时成为顺德府城。清乾隆年间《顺德府志》记文“在府署大堂西有石刻古邢台三字”。 “古邢台”即“古邢侯台”的简称。四十年前邢台在“故邢国”遗址处建体育场,发现西周和春秋时的文化层,出土的大量陶制鬲、鼎、豆以及青铜器物,又提供了“邢国”佐证。如今“府署大堂西”成了邢台市顺德路上一所幼儿园的组成部分,那座建成的体育场,也早摇身变成了一座新世纪广场。 世事沧桑其实很早就有。 祖乙之后,又经过八任王,到第二十三任王武丁,商朝政局又生动开来:任用圣贤傅说为相,修政行德,天下咸欢,殷道复兴。正因为朝堂清明,武丁在史册上修下了明君之誉。 辅佐武丁的人物当中还有一个邢国女子。她的名字妇妌曾经几次出现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上。面对这个名字我们总会不禁遐想:她是如何走出邢国进入商朝王室的?是邢侯想通过联姻手段,强化邢国在众多诸侯国的地位吗?我们无法断定妇妌是邢国的卧底,却可以断定她曾经成功地来到武丁身边,并且获得了足够的重视,伟大的武丁专门为她是否怀孕举行隆重的占卜活动,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和关心。 从甲骨文中我们只能认出妇妌,那个送妇妌到武丁身边的邢侯是谁,永远隐在了幕后,没人知道。而邢侯和他的封国在商王的羽翼下又躲过了多少风霜雪雨呢? 武丁之后,商王又历六代,到了帝乙。帝乙的长子叫启,少子叫辛。启的母亲出身卑贱,辛的母亲是正后,辛于是在帝乙死后继承大统,“天下谓之纣”。 我们能够举例说出的最早一个邢侯,正和纣同时代。纣是辛死后的谥号,“残义损善曰纣”。辛不得好死,全因为他生前“重刑辟,制炮格之法”,作恶太多,百姓怨望,诸侯背叛。跟这样一个昏君同朝是邢侯的大不幸。但他终是无畏的勇者,接受“邢侯为纣三公,以忠谏被诛”的命运结局,他不甘,却应该坦然。 正可谓前仆后继,邢侯受刑,其后三公并未哑然失声。九侯有好女,被纣充为后宫,她看不惯纣荒淫乱政,怒恼了纣,被杀,她的父亲九侯也被纣醢。同为三公的鄂侯出来争辩,被“并脯”;西伯昌闻之偷偷叹息,被纣囚于羑里。 正是西伯昌的子孙做了残暴的商纣的掘墓人。随着历史转入西周之后,邢国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四、三作都城 班固作《汉书》“古今人表”,将祖乙排在上中的位置,归其于古代仁人的行列,将邢侯只排在“中中”的位置。这自是一家之言,班固当初之所以这样断言,肯定是有根据的,不过今天对这个根据已不甚了了。 进入西周之后,邢国和邢侯在历史的视野中渐次清晰,真正有了一条牵动我们的线索。 公元570到576年间的某一天,盗墓贼在北齐挖开了一座古墓,盗得一尊铜鼎,鼎腹上的铭文为蝌蚪字,云墓的主人是“邢侯夫人姜氏”。这个姜氏是西周第一任邢侯的夫人吗?至今我们对邢侯的家世所知不多,“周成王封周公旦之子为邢侯”,如果姜氏是西周第一任邢侯夫人,那么她还幸运地做过古今仰望的周公的儿媳妇呢。 文字对于邢国的记述仍然是零星的,隐现于《左传》和《竹书纪年》等古文献,却很少再有以前的雾里看花之感。此时的字里行间透着坚硬与决绝之气:“狄人伐邢”,“诸侯救邢”,“邢人、狄人伐卫”,“卫人伐邢”……听来有点像孩子们三香六臭,玩过家家。可谁都清楚现实的情况远远不会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简单。北边的狄,南边的卫,以及东边的齐,共同烘托出邢的形象。 邢不时处在战时状态,鼓角不时会把城内搅动得人心惶惶。冲突时常发生,可怜的邢国,最可靠的同盟军好像只有东边的齐。邢侯伫立于都城内筑起的高台,不再自以为高,他再也找不到当初登临时“居高台以自尊”的感觉。 邢侯一代一代,可一代不如一代,宛如鲁迅笔下的九斤家族,终于最后一任邢侯从九斤退化到了六斤。公元前635年,一直跟他玩的卫侯再也耐不住性子,决心玩到底,亮出底牌。他们是老对手了,都想把最后一把牌玩漂亮,可胜者只有一个,于是邢国有了在历史上的最后一次亮相:“卫人伐邢,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燬”是“毁”的繁体字,我们在此仍选用繁体字,是看重“火”字旁的寓意,我们想在最后的搏杀中,邢侯登临自得过的高台一定是倒在火海里的。 我们以前听说过凤凰涅槃的故事,没有听说过像那只火凤凰一样的邢台故事。曾经有那么一天那么一个时刻,邢台真就变成了一只火凤凰。邢侯和邢国都不在了,曾经上演过惊心动魄的邢侯和邢国故事的土地还在,笼罩土地的天空还在。西周之后,春秋战国之后,这片土地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其新的历史定位。从秦到晋,这片土地上先后变成信都和襄国,但已没有了当年作为国都时的气度与雍容。 漫长的等待仿佛没有尽头。春秋交替,襄国走进十六国时,引来一个叫石勒的胡人的青睐。 穷苦出身的石勒不知书,不识字,“壮健有胆力,雄武好骑射”,却能采纳智囊张宾的建议,决定将“依山凭险,形胜之国”的襄国变成后赵的国都。 现在我们可以明确,除了做过商和邢的都城,邢台还曾做过后赵的国都。后赵只存在了三十多年,其开国之主石勒在位也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但恰恰是从这个时候起,邢台故事变得现代和动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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