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路上系列之——嘉靖朝的燕赵风

2007/4/2 17:59:20| 分类: 默认分类

明嘉靖朝历公元1522年至公元1566年,计45年。一部讲述嘉靖朝故事的电视剧,新近为媒体热议,而举列这一时期的河北人物,我们发现他们在历史上的铺垫和表现同样精彩,和嘉靖帝朱厚熜及海瑞一样,他们均为嘉靖朝的点睛人物。 一 石珤 嘉靖朝值得记述的河北人物首选石珤。 2005年6月,在藁城市文保所看到一幅石珤画像;画像有些许破损,原为该市徐村石氏保存,是时暂栖身于文保所。 石珤,字邦彦,藁城人,明成化末年进士。“武宗始游宣府,珤上疏力谏,不报。改掌翰林院事。廷臣谏南巡,祸将不测,珤疏救之”。 石珤正直敢言,在武宗朱厚照时期已负声望。他跟嘉靖帝朱厚熜发生关系,是朱厚照死后,由礼部尚书改任吏部尚书。嘉靖帝刚上台,对石珤仍很倚重,“遣祀阙里及东岳,事峻还家,乞致仕,言官以珤望重,交章请留,乃起赴官”。嘉靖三年,石珤的位置又显赫了一层:以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参机务。 几近人臣之极,石珤却未明哲保身。嘉靖帝打算在奉先殿侧别建一室祀其生身父亲,珤抗疏言其非礼,“及廷臣伏阙泣争,珤与毛纪助之。无何,大礼议定,纪去位。珤复谏,嘉靖帝得奏不悦,戒勿复言”。 石珤没有就此封住嘴巴。次年嘉靖帝于太庙东建世庙,“珤复抗章,极言不可,弗听”,及世庙成,嘉靖帝要奉皇太后谒见,珤上疏反对,“帝大愠”。 《明史》说:珤为人清介端亮,孜孜奉国,数以力行王道,清心省事,辨忠邪,敦宽大,毋急近效为帝言,“帝见为迂阔,弗善也。议大礼时,帝欲援以自助,而珤据礼争,持论坚确,失帝意”。 石珤与嘉靖帝间的裂痕便这样渐渐拉大。但反对石珤的人并不能趁机钻空子,他们知道珤“行高,不能加害”。 《典故纪闻》记载,嘉靖帝于万机之暇,留心篇章,“嘉靖五年六月御平台,召大学士费宏、杨一清、石珤、贾咏入见,各作一诗相勖。……赐珤诗云:黄阁古政府,辅导须才良,卿以廷荐入,性资持刚方。在木类松柏,在玉如珪璋。可否每献替,忠实无他肠”。 然而转过年,即嘉靖六年春天,石珤就致仕了。嘉靖帝的嘴脸彻底变了样,他责斥石珤“归怨朝廷,失大臣之宜,一切恩典皆不予,归装补被车一辆而已”。 “都人叹异,谓自来宰臣去国,无若珤者。自石珤及杨廷和、蒋冕、毛纪以强谏罢政,迄嘉靖季,密勿大臣无进逆耳之言者矣”。《明史》论石珤等人“清忠鲠亮,卓然有古大臣风”,“自时厥后,政府日以权势相倾”。 二 马森、厉汝进 石珤的仕途终结于嘉靖初年。 嘉靖帝“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彼时严嵩尚未丰满羽翼,“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嵩差人络绎不绝”以及“各官之升迁,未及谢恩,先拜谢嵩”此类场景,尚在后。 彼时嘉靖帝“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府藏告匮,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因以渐替”正露端倪,随其后,严家父子“权势薰灼,中外累胁”的局面形成。 两个河北人亦曾为之挺身做过堂吉诃德似的努力——— 马森,字孔养,怀安人。嘉靖十四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历太平知府。《明史》记载了马森为官的两则故事:“民有兄弟讼者,予镜令照曰:若二人老矣,忍伤天性乎?皆感泣谢去。再迁江西按察使,有进士嬖外妇而杀妻,抚按欲缓其狱,森卒抵之法。” 马森之为人同样不含糊,比如做考官时,首辅夏言的女婿出其门,大概是出于对老师的感谢吧,他想把马森引见给老丈人,马森却辞谢不往。亦正是这样的机缘,马森让夏言的对手严嵩发现了,严嵩“闻而悦之”,马森却“不附”。 “明之中叶,边防堕,经费乏,当时任事之臣,能留意于此者鲜矣”,马森“负经济之略”,是难得的人才,但因为他对严嵩采取了不合作态度,在嘉靖朝他长时间被冷落,无用武之地。 马森后来官至户部尚书。隆庆帝即位后,命中官发给户部六万银市黄金,遭拒绝,马森给出的理由是:“故事御札皆由内阁下,无司礼径传者”;随后又命购买珠宝,马森坚持原则,力争,但这回他失败了,他因此以照顾年迈母亲为由,辞职归里,乡人为他立祠,尊敬他。他死后,朝廷赠“太子少保”,谥“恭敏”。 厉汝进比马森早两年中进士。 厉汝进,字子修,滦州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授池州推官,征拜吏科给事中,后召为工部侍郎,三迁至户科部给事中。顶头上司户部尚书王杲下狱,他与同事一起上疏,参严世藩“窃弄父权,嗜贿张焰”。 事情竞至严嵩不得不出面摆平,他的法子是:先上疏自理,再求援于中官,用激将之法,激怒嘉靖帝。结果汝进被廷杖八十,谪典史,发配云南、广西。 至此严家父子并未放过他,第二年假借考察之名,将其官职一撸到底。严党失败,他复官,但没到京城,他便卒于半途了。 三 杨继盛、王遴 “嵩于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时,逼吓吏部将汝进罢黜。夫汝进言官也,纵言不当,皇上既降其官矣,其为典史则无过可指也,嵩乃以私怨罢黜之。则在外之官被其中伤陷害者又何可胜数耶”。 嘉靖朝多直臣,“重者显戮,次乃长系,最幸者得贬斥,未有苟全者”,“主威愈震,而士气不衰,批鳞碎首者接踵而不可遏”,在嘉靖朝像厉汝进这样的直臣又影响了多少后来者的人生选择?杨继盛无疑是受其影响最深远亦是最著名的后来者之一。 杨继盛,字仲芳,别号椒山,容城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先后任职吏部主事、兵部员外郎、兵部武选司。 嘉靖三十四年十月朔弃西市。 嘉靖朝因有杨继盛而异常灼人心目。他的“请罢马市疏”和“请诛贼臣疏”,在嘉靖朝亦异常灼人心目。“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只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他直言“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朝臣“莫大于嵩,而专政亦未有过于嵩者”,严嵩盗权窃柄,诬国殃民,是天下第一大贼。 一腔激烈,一身肝胆。到京刚一月,便上疏历数严嵩“十罪”“五奸”,直指嘉靖朝的最黑暗处。“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他早已抱定不避万死的决心。 与杨继盛一起被世人认识的还有王遴。 王遴,字继津,霸州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曾任推官、兵部主事、员外郎。“峭直矜节概,不妄交”,杨继盛弹劾严嵩父子获罪,王遴“直前争”;杨继盛被判死罪,他凛然大义“为资粥饘,且以女字其子应箕”。杨继盛慷慨就刑,他为之收葬。 杨继盛被杀第二年,沉迷道教修炼的嘉靖帝不但为生身父母上了道号,亦自号“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他的道号后来又有变化,最后竟多达34字。 无法揣度一个沉迷于此自喜于此的一国之君究竟是怎样一种心理,“变态”这样的词汇只能揆其一端,绝非其日常之全部。 隆庆帝朱载垕登基,抚恤直谏诸臣,以继盛为首,赠“太常少卿”,谥“忠愍”。王遴升任兵部侍郎,万历朝他官至兵部尚书,后“乞休”。“遴虽退,声望愈重,以年高存问者再三”;卒后赠“太子太保”,天启年间追谥“恭肃”。 四 冯保 不能忘记的一个人物是冯保。 冯保,深州人,嘉靖中为司礼秉笔太监。 但冯保的发达还是在嘉靖朝之后的隆庆朝。隆庆元年他提督东厂兼掌御马监事。是时司礼掌印太监空位,按惯例这个位置应该归他。然而当时之首辅大臣高拱推荐了御用监陈洪,后又推荐了掌尚膳监的孟冲。由此他和高拱矛盾加深,亦有了他与“张居正深相结,谋去高拱”。 隆庆帝死,万历帝朱翊钧即位,他令从小就在身边看护的大伴冯保掌司礼监,又督东厂,兼总内外。冯保的权势由是益张,《明史》对此记述很详亦很生动:太后对万历帝要求严格,冯保“倚太后势,数挟持帝,帝甚畏之”;万历帝“时与小内竖戏,见保入,辄正襟危坐曰:大伴来矣”。 万历帝为小太监引诱,冯保发现后告诉了太后,太后“召帝切责”,《明史》说:“帝长跪受教,惶惧甚。保属居正草帝罪己手诏,令颁示阁臣,词过挹损,帝年已十八,览之内惭,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 “居正乃上疏切谏”,冯保的贡献在于他能和张居正配合默契,倾心促成张居正为明朝全力一搏的改革。“居正固有才,其所以得委任专国柄者,由保为之左右也。” 冯保善琴能书,亦会讨帝王欢心,“帝屡赐牙章曰:光明正大,曰:尔惟盐梅,曰:汝作舟楫,曰:鱼水相逢,曰:风云际会,所以待之甚隆”。 “后保益横肆,即帝有所赏罚,非出保口,无敢行者。帝积不能堪,而保内倚太后,外倚居正,帝不能去也。然保亦时引大体。内阁产白莲,翰林院有双白燕,居正以进,保使使谓居正曰:主上冲年,不可以异物启玩好。又能约束其子弟,不敢肆恶,都人亦以是称之”。 太后归政,冯保失所倚,万历帝又积怒他,东宫旧阉乘间陈其过恶,请令闲住;而此时万历帝犹畏之,曰:若大伴上殿来,朕奈何? 最终冯保被发放南京安置。 太后问起原因,万历帝说“老奴为张居正所惑,无他过,行且召还”。时潞王将婚,所需珠宝未备,太后问,万历帝说“年来无耻臣僚,尽贷以献张、冯二家,其价骤贵”。太后说“已籍矣,必可得”,帝曰“奴黠猾,先窃而逃,未能尽得也”。而其时锦衣卫都督等人“皆以籍罪人家,多所隐没,得罪”。 五 《明史》另有——— 《明史》另有——— 贾应春,字东阳,真定人,嘉靖二年进士,先后任知县、刑部郎中、知府、按察使、总督,官至户部尚书,致仕。史书称,“国用不足,应春以为言。因命征不及七分者,所司毋迁官。漕政废弛,运艘多逋负,亦以应春言重其罚”。卒,赠“太子太保”。 张学颜,字子愚,肥乡人。生九月失母,事继母以孝闻。登嘉靖三十二年进士,由知县升为工科给事中。万历初年拜户部尚书,当国的张居正“以学颜精心计,深倚任之”,“至万历十年间,最称富庶,学颜有力焉”。后致仕。万历二十六年卒于家,赠“少保”。 梁梦龙,字乾吉,真定人,嘉靖三十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授兵科给事中。万历初年为张居正“门下士”,官至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万历十年致仕。家居19年卒,天启朝赠“少保”,崇祯朝追谥“贞敏”。 郝杰,字彦辅,蔚州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授行人,擢御史。万历年间官至右佥都御史、右都御史、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卒官,赠“太子少保”。 《典故纪闻》的作者余继登,字世用,交河人,万历五年进士,曾历侍读学士、正史副总裁、礼部侍郎等职,他虽未在嘉靖朝居过官,却很能代表燕赵风度,《明史》说他“朴直缜密,寡言笑,当大事,言议侃侃”。他居家俭约,到过他家的人看到的是“蓬蒿满径”。他病卧在家,探望的人看见他“拥粗布衣,羊毳覆足而已”。他的“幼子应诸生试,夫人请为一言,终不可”。

分享到:

阅读(2089)| 评论(0)| 收藏(0) 收藏

评论

登录后你可以发表评论,请先登录。登录>>

发表评论

   验证码:    请输入验证码  看不清?换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