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旅行

2009/12/11 14:13:36| 分类: 默认分类

  记得那样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照着每个行色勿勿的人们,我坐在一座建筑前的石阶上,想了一会儿,决定独自一人开始一次短暂的旅行。­
  晖是我的老友,追忆到十几年前,离开校园的时候,这个身材瘦小,性格内向的男子,有些孤单和无助,倔强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终于毕业了,朝他挥挥手,离开,没有再回头。­
  他是我的班主任老师,那年他刚毕业留校,我们班是他刚接的第一班。接近他完全是因为学业的需要,是带有功利性的。那时我是个肤浅世故的女人。­
  记得他刚发完工资就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我毫不客气的花掉了他工资的四分之一,他毫无怨言,默默的跟着我走出去。陪我在街头散步,然后告诉我,他喜欢我。哦,是这样,知道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不要再想了。­
  一年后的某天,他打电话给我,他考研究生再次落榜,接着,他停顿了一下说,你知道吗,这一年多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你,太痛苦了,我决定离开学校去D城,向你告个别。“知道了”我无动于衷。之后,他去了D城。­
  几年间,不定时接到电话,他结婚生子,妻子是他大学同学,之后,他离开D城,去了偏远的农村,直至最近的一次电话,在秋日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决定去看他。­
  独自开车上路,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天气晴好,秋高气爽,阳光温暖,车载里放着空中补给乐队的歌。心情沉静,上路。­
  前一天,他接到电话兴致高涨,话语间有些犹豫,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行程路线,他以为我在说笑,路途遥远,我不会去的。我只是简单的回答,也许就这两天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城市东行,上高速北绕,顺着国道下,走了很远仍没有走出城市,又开了一段,觉得不对,问路才知道走错了,又往回走。­
  公路两旁是满眼一望无际的稻田和一座挨一座的村庄。天地高远,清风云淡。在这样一个硕大无比的自然界的氧吧里,心情振奋。知道路已走错,反而不急。不时会停下车,站在田边,伸个懒腰。用相机拍下原始赤裸的天空和金黄饱满的田地。拥有大片时间,独享此刻,这样的季节,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车子开出国道,进入T市,再次迷路。电话寻问过去,才知道这里离要去的地方还有120公里,此时已是上午10:30分,车子已经开出来两个多小时,有些沮丧。然而这样的坏情绪,随着在城市间游走的过程而渐渐的消散。­
  简单的小城,没有大城市的霸气和世故,建筑现代化,广场干净气派,简单的行人脸上晒得黝黑发亮,纯真质朴。车子在路上行走,听着当地的广播,亲切如家,仿佛未曾离开。­
  从城南到城北大约半小时的时间,经过一座新建的钢筑的大约50多米的大桥即开到城外。车子停在桥边,车身随着桥身的抖动而不住的晃动着,走下车子,感觉桥身的抖动更加明显。回头望去,小城仿佛被一眼望穿。不知哪一年,才会重来这里,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日子,独自一人,拥有这样的心情。­
  车子转到高速口随即上路,两排道的公路,再加上渐多的重型卡车,使车子无法开的很快。一辆辆超载着轿车的卡车在旁边驶过,有些心惊,即使加速超过也是件费力的事。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路途,下了高速公路转到国道.
  幽长的国道被两旁的绿树包围着,伸向远方。远处又是无尽的黄澄澄的稻田。好静的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倍感奢侈。偶尔还能看到晒得黑黑的老农赶着羊群在路上缓缓的走。­­
  这些年,呆在这样的地方,我的朋友,你是怎么过的。你会不会跟他一样拥有一张晒得黑黑的脸。车子缓慢的走着,查着一块块经过的路碑,离他越来越近了,他说他说会在前方的某个的路碑旁接我。920,921,923就这样顺次的查着,心绷的很紧,亲爱的朋友,我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你是否还是当年那样倔强的样子,静静的站在讲台旁表情严肃,目光深沉的望着我。­
  932,终于见到了那个路碑,路碑旁一个面包车在等着我,车里他戴着副眼镜,同时看到了我。他走下车,没有太大的变化,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还象当年那么瘦,脸确是晒得红红的,阳光的微笑,自然贴切,没有半点作做的迎着我走来。一路上的抱怨和沮丧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我们都没什么变化,他深深的望着我,使我有些尴尬。­
  好吧,先看我的厂子,再去平城吧。他有序的安排着。­
  车子一前一后的走着,路途很颠簸,行驶一段,我的车子已经无法进去,只好上他的车,这样的路走了一段,到了他的养殖场。他有些紧张,脸仍然是红红的。­
  大约占地80余亩,当时买下来大约200多万。他平静的说着­
  现在得值了银子了。我看着他,没有太多的吃惊。­
  加起来大约有一千多万吧。这一切说的轻描淡写。知道这几年,在这样的地方,他经历的所有苦难和寂寞在这一刻只是被他一带而过,没有半点的怨言。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他都说在场里,我说要来看他,他告诉我,不要来,这里太穷了,你们城里的孩子无法适应。前几年,应该是他最艰苦的时侯。现在来了,知道当年,他是不想让我面对他的窘境。­
  前几年不行,这几年开始好。他说得很快,有些激动。­
  直到今天,可以让我从容面对他了。但我知道,之后,这个性格内向的男子,他会远离我,回到他的世界,直至有一天让我检阅他更大的上升。十年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没想到会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进步。­
  到了平城,他选了当地算是有名的饭店邀请我。我选了吃火锅,因为火锅热闹。我们自然而然的坐到一起,没有半点的陌生感。他给我夹菜,倒酒。很周到很细心。他很高兴,要了几瓶酒。­
  开车最好不要喝酒。我提醒他。­
  真的,听说你要来,我都没怎么睡好。我妩媚的看着他,静静听他说。短短的几个小时,过得真快,他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成长和几年里内心和事业上的挣扎。­
  在D城,他第三次考上了研究生,之后就是找工作,在台湾一家咨询公司就职,每季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晚上无法入睡,第二天醒来要去完成指标,即使再努力,离开任务仍然还有一段距离,每天都处于惶恐和焦躁的境地,那些年,像是处在巨大旋涡里无法自拔,无法解脱。直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看着我,眼里仍然带着倔强和坚忍。­
  我看着他,内心是酸酸的感觉,为什么你要活得这么苦,同是修练的人,确没有一个像你修炼的那样认真。内心充满理想,一身正气,干净,没有半点的杂念私心。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让他说着,一直不停地说着。看得出对于我的到来他很开心。­
  这几年,有许多的同学来看我,你是唯一的女性,证明我没有看错,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他敬我酒,我们一饮而尽。­
  深知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忘记我。这个当年傲慢,自私,肤浅的女人,今天走了将近300多公里的路来看你,她要把所有的自信,尊严和虚荣统统还给你,让你彻头彻尾的满­足。
  他没有挽留我,他脸很红的,一直红到脖子根。仍然这样不胜酒力。我送你上高速。不用你送,我找得到高速口,他还是坚持要开车送我。­
  他喝了很多,我有些不放心,决定开车到城内转转,他没有推辞,坐在车里。平城的街道很乱,行人自行车机动车都在抢着同一条路,走起来很费力。给他放保罗,西蒙的老歌,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歌。我们在车里静静的听着。­
  一别十年,我们有什么变化。他终于开口。
  没有,都很健康。
  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
  和现在一样。
  那时,我们会在这地方散步,回忆当年。
  好的。那时,我让你拉我的手。我被他感动,几近落泪。
  车子开了一会儿,我确认他没喝多,才让他上自己的车。你送我一程吧,如果你愿意。­
  我的车跟着他的车,他已经由当年那个大男孩变成了今天的真正的男子,健康,坚持,向上,带着泥土地味道,充满野心。­­
  车到高速口,我们走下车,他握着我的手。­­
  好的,一路平安。­
  我如当年那样没有回头径自走进车里,把手伸向窗外,向他摆手。­
  记住,别让自己太累了。我在车里向他喊着。­
  好的,他冲我挥挥手。­
  车子缓缓地驶向高速公路口,取卡,摇上车窗的刹那,早已泪流满面,不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我亲爱的朋友,我会回到遥远的城市等着你,等着你偶尔打来的电话,静静聆听你的话语,聆听你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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