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塔罗

在我30岁的生命里，最喜欢两样东西，酒和爱情。 　　酒，可以麻醉我的神经，而爱情，让我可以在这座寂寞的城市里找到慰籍。 　　我至今还记得笑霏离开我时愤恨的模样。她不知道我是多么彻底地爱着她，用尽了我一辈子的热情。她的哭她的笑，她温柔看我的眼神，无不在每一个深夜噬咬着我的灵魂。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些，她只会记得我带她去看海的那个晚上，她靠在我的肩上，期待我对她说爱的时候，我却说，丫头，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一 　　其实我并不喜欢酒吧的喧嚣，但我可以享受没有约束的自由。我爱这种自由，就如同我习惯游走于爱我的女人身边。我从没有真正的爱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就象酒，只能片刻的让自己麻醉。 　　约了MAY在酒吧，她早早的就到了。依然那样妖艳，媚的俗气，可是她不多事，这是我喜欢她原因。太聪明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敬而远之，我的世界又有太多的纷繁，MAY无疑是最好的听众。 　　要了她喜欢的红酒，放了冰和柠檬，怪怪的味道，让人想放弃又想尝试的味道。MAY依在我的肩上，为我点了烟，她身上有我不喜欢的香水味，见我皱眉头，她识相地往后靠了靠。 　　我们算命玩好不好？MAY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女占卜师。占卜，是这个酒吧的特色，可惜我从来不信。MAY却很乐衷，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占卜师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拿出手中的牌问我们，先生算还是小姐算？我话还没出口，MAY指着我说，他算，算爱情！ 　　也罢，反正无聊，也好听听这个漂亮的占卜师能说些什么。 　　问了我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她开始洗牌。塔罗牌，听说很神奇的占卜工具，看着它花花绿绿的外表，我还真有些期待它将带给我怎样的命运。 　　昏暗的灯光下，占卜师的手灵巧的在一摞扑克之间来回穿梭，末了，她对我说，随意抽七张吧。七张就能算出爱情？我不信，随手捏了给她，她很郑重地按次序放好，桌上，码成菱形的扑克忽然让我觉得神秘。 　　逐一地翻开，我看着占卜师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细长而又白皙，她让我想到女巫。告诉我爱情是怎样的。我问她。她抬起头，幽幽地说，你的爱情曾经是盲目的，甚至也许你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爱。但是你的身边似乎不缺少爱你的人，只是你的心很迷茫。 　　我感觉心猛烈的跳了几下，勉强咽下口中酸涩的红酒，不做声色地让她继续。 　　你会遇见一个你爱的人，并且你们爱的很深，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牌面上看，你们似乎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MAY问道。 　　命运里没有为什么，这也许就是天意。 　　给了占卜师小费，MAY轻轻地靠过来。家伟，她说，你不会相信了吧，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这种东西是娱乐一下的，不要当真啊。 　　我推开她，MAY，我说，你以为我会当真吗？我不是小孩子，自己的爱情怎么能用几张 花花绿绿的扑克就能算出来？ 　　是啊是啊，MAY附和着说，我们继续开始喝酒、猜拳，我搂着MAY忍受着她身上刺鼻的香味，看着她鲜红的嘴唇不停的张开闭上，但是她说了什么我全没听见，那一刻，我又想到了古老的女巫。 　　二 　　遇见笑霏的时候，我已经从办事员作到了经理。已经不再有时间泡酒吧，身边也没了蝴蝶般飞舞的女人。 　　笑霏是在一个阴雨的下午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秘书一脸紧张的跑来阻挡，笑霏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来推销保险，就占用您5分钟行吗？ 　　面对这个一脸无辜的女孩子，看着她被雨水淋湿的发梢后那双求助的目光，我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借口。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捧着一大堆资料给我讲解。我只是应付的点头。我从不买保险，潜意识里我不愿意想以后。我只是等待5分钟后的再见。 　　笑霏并不象以前的那些推销员夸夸其谈的让人觉得厌烦。她总是不紧不慢的说，似乎是在完成一个家庭作业。她认真地挑出几款适合我的保险，看了看表，起身说，经理先生，您想好了吗？如果您要考虑考虑资料上有我的电话，您要是想买就请联络我。打扰您了，再见。 　　她对于我的称呼让我觉得有趣，我送她出门，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奔波在雨中，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是我从没有过的感觉。 　　两天后，接到我电话的笑霏青春的出现在门外。扎了马尾的她显得天真活泼，轻轻地敲了门，冲我点了点头，她说，经理先生，打扰您了。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微笑的看着她。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黑黑亮亮的大眼睛，怎么也看不出来两天前的落魄。见我盯着她，笑霏尴尬的咳了两声，我叫来秘书，按她挑选的全部买下。她惊讶的看着我，我说，不好吗？我全买了。 　　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谢谢。送她走的时候，我说，如果你有空，晚上请你去酒吧。 　　在酒吧看见笑霏的时候，她依然是白天那身打扮。眉宇间透着无奈，我知道她还是来完成任务的，可能她根本不愿和我聊天。 　　我要了红酒，没有冰块没有柠檬，加了一听雪碧，这样喝起来比较甜淡，我没有灌醉她的意思。 　　我说起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爱情，笑霏只是静静地听，对于她来说，我这个出手阔绰的人并不一定是良民。她显得小心谨慎，我说，你以后不要叫我经理先生了，很好笑你知道吗？我叫家伟，记住了。 　　红酒只喝了一半的时候，笑霏说要走了，我执意开车送她回家，我说你放心我只是顺路，没有别的意思。 　　逐渐的，我和笑霏开始熟稔，她终于知道我不是她想象中的渴望与她交换什么的人，她说话的声音依旧那样轻柔，那样不紧不慢，我也知道了她大学刚毕业，找到我办公室时刚逃离了那个凑上臭烘烘的嘴巴说亲一下签一张的私企老板。所以她对我警觉对我防备，我并不怪她，反倒开始喜欢她的单纯。 　　以后的日子，笑霏看我的眼神开始改变，我从心里喜欢这个创入我生活的女孩子。她和以前所有的女人不同，圣洁而高贵，在我30岁的生命里，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去爱的人。 　　笑霏不喜欢我喝酒，她说喝酒对胃不好，她也知道我有胃痛的老毛病。于是再去酒吧她一定会给我要姜汁可乐，我装做难以下咽，她皱皱眉头说这是命令。我爱上了她的命令，爱她装做生气撅起的嘴唇，我从没吻过她，因为在我心里，他是圣洁的公主。 　　三 　　两个月后，是笑霏23岁的生日。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呵护我的爱，我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轻轻地贴着我的耳朵说，家伟，我想看海。 　　她的身上没有刺鼻的香水味道，淡淡的幽香，象洁白的栀子花。 　　我点了点头，我说我们明天就去。她惊喜的搂着我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冲我傻笑，我却有点心疼。 　　大海让笑霏兴奋开心，她蝴蝶般地飞舞在沙滩上，象个仙女。我们一起在沙滩上奔跑，呼喊，一起拣好看的贝壳，象两个天真的孩子。傍晚，笑霏温柔的靠在我的肩上，问我，家伟，你爱我吗？迎着海风，我说，丫头，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笑霏愣在那里伤心的看着我，愤恨的看着我。她吼着，家伟，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原来我只不过是你无足轻重的一个妹妹，我恨你恨你！ 　　我什么也没说，海风吹过来，咸咸的。 　　四 　　再去酒吧的时候，我又遇见了哪个占卜师，她还在用手里的牌给不同的人算着不同的命。我走过去，拿了小费给她，我说你算得很准，真的很准。 　　笑霏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地爱她，用尽了我一生的热情，离开这个城市前，我更改了所有保单的受益人，我想这是我留给笑霏最后的礼物。 　　因为，两个月前，医生告诉我，我的胃癌已经是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