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磊(吴生)

鸿磊(吴生) 被访问过:515333

https://blog.luosi.com/personblog_2-10347.html

博客首页 华人螺丝网

一些有故事让我们掉眼泪 -4

2007/8/20 10:54:20| 分类: 默认分类

31《 千纸鹤》 男孩和女孩初恋的时候﹐男孩为女孩折了一千只纸鹤﹐挂在女孩的房间里。男孩对女孩说﹐这一千只纸鹤﹐代表我一千份心意。 那时候﹐男孩和女孩分分秒秒都在感受着恋爱的甜蜜和幸福。   后来女孩渐渐疏远了男孩。女孩结婚了﹐去了法国﹐去了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巴黎。女孩和男孩分手的时候﹐对男孩说﹐我们都必须正视现实﹐婚姻对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我必须抓牢一切机会,你太穷﹐我难以想象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日子……男孩在女孩去了法国 后﹐卖过报纸﹐干过临时工﹐做过小买卖﹐每一项工作他都努力去做 。许多年过去了﹐在朋友们的帮助和他自己的努力下﹐他终于有了自 己的一家公司。他有钱了﹐可是他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女孩。 有一天下着雨﹐男孩从他的黑色奥迪车里看到一对老人在前面慢 慢地走。男孩认出那是女孩的父母﹐于是男孩决定跟着他们。他要让 他们看看自己不但拥有了小车﹐还拥有了别墅和公司,让他们知道他不是穷光蛋﹐他是年轻的老板。男孩一路开慢车跟着他们。雨不停地下着﹐尽管这对老人打着伞﹐但还是被斜雨淋湿了。到了目的地﹐男孩呆了﹐这是一处公墓。他看到了女孩﹐墓碑的瓷像中女孩正对着他甜甜地笑。而小小的墓旁﹐细细的铁丝上挂着一串串的纸鹤﹐在细雨中显得如此生动。   女孩的父母告诉男孩﹐女孩没有去巴黎﹐女孩患的是癌症﹐女孩去了天堂。女孩希望男孩能出人头地﹐能有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女孩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说她了解男孩﹐认为他一定会成功的。女孩说如果有一天男孩到墓地看她﹐请无论如何带上几只纸鹤。男孩跪下去﹐跪在女孩的墓前﹐泪流满面。清明节的雨不知道停﹐把男孩淋了个透 。男孩想起了许多年前女孩纯真的笑脸﹐男孩看的心就开始一滴滴往下淌血。  这对老人走出墓地的时候﹐看到男孩站在不远处﹐奥迪的车门已经为老人打开。汽车音响里传出了哀怨的歌声﹐"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都是为了你﹐千纸鹤﹐千份情﹐在风里飞……" 32《她成了男人寻欢作乐的代名词》      是一个人,是山里长大的女孩,就像草尖上的一滴露水,很美。她走进树林,鸟儿会飞上她的肩膀。她走进水里,鱼儿会亲吻她的脚趾。   那年,村里修起马路。她帮着去端茶送水,渐渐,就与施工队里一个戴眼镜管图纸的年轻男人好上了。村里的老人劝她,说城里来的后生不可靠。她就笑,不说话。她妈妈听闻此事后非常生气,抹着眼泪告诉她,她亲生父亲也是城里人,是被当年上山下乡浪潮席卷来的知青。她这才明白妈妈过去为什么会对村里管高音喇叭的大伯生气。"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这歌让人听起来确实伤心。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这样,她离开了妈妈跟着那男人进了城。   男人对她很好,但因为工作性质,一个月也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她就在男人离开的日子里焚一根香,祈祷上苍能让他早点回家。有一次,男人真的提前回来,却断了腰骨,是工伤,被石头砸坏的。她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很多,包括内疚与不安。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非份的要求吧。她是这么想的。   她用心侍候着男人。   半身瘫痪的男人性情渐渐扭曲,日愈粗暴,有时会狂怒地抄起床头的灯盏砸过来,砸得她血流满面。她不吭声,也不走,任他打,等他心里好过了,才去洗干净自己,再来帮他端水倒尿。就有人劝她离开他。她只是摇头。她妈妈赶来了,心疼女儿,强行把她拽回家。可她又偷偷跑回男人身边。   生活慢慢艰辛起来,男人单位上虽然还发点钱,她平时也帮工厂里做些绣花的活,钱却只够塞牙缝,日子得数着缸里的米过。更何况男人每天都得喝药,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她为之皱眉不展。这时,老天见怜,她亲生父亲找到她,留下一大笔遗产。她一下子就成了有钱人。于是,铺天盖地的蚂蝗、苍蝇、臭虫就嗡嗡地把她包围住。她没加理会,仍全心全意地侍候着男人。   可能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完美的妻子故得把她弄脏来,也可能是觉得妻子太委屈没能享受正常人的性生活,更可能是在病床上躺太久躺成变态了,总之,这天,男人请求她在外面找情人,并把欢好的细节讲给他讲,说这样有益他的健康。她不肯。这还是她第一次不肯答应他的要求。男人就发了雷霆之怒,并口口声声说,她不爱他,连这么一点牺牲都不愿做。   她哭了一晚上。窗外嫩黄色的月光慢慢地在雨声中融去。那些灰色、黑色的屋顶很快便积起一洼洼明亮闪着光的东西,像钻石。她的目光一点点迷离。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转。她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因为爱,她成了男人寻欢作乐的代名词。 33《爱一个男人》      有一个人,是音乐老师,生得很美,腰肢宛若山坡下流过的溪流。腿细细长长。她不爱穿丝袜,因为她皮肤的光泽比官窑里出产的瓷器还要好。   她的恋人是一家企业的部门经理,很有才华,也英俊。他们非常相爱。他们经常在河堤边相拥相抱,甚至舍不得松片刻的手。   夜色渐深,大大小小的房子都睡去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水色潋滟,潺潺地掬起一波波小小的浪,冲洗着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星光。风扫下岸边柳枝上的尘,有种甜的腥味。他们一起仰望着星空。男人告诉她,天上那颗小点的星叫始影,夏至时分,女孩儿去拜祭它,会越来越漂亮。在它南边大一点的星叫琯朗,男人冬至时分拜祭它,就能得到智慧。   她心里很开心,就说,要是咱们能去南极看星星多好啊!那里干净,离星星也近,说不准天上的星星真能听见我们说话呢。若是饿了,逮一只企鹅扔雪里冰冻再架火烧烤;若累了倦了乏了,就裹一身冰雪互相抱紧酣睡然睡去,直待千千万万年后,后人在冰雪里发现我们。那时,我们的眼睛是冰,脸是冰,手是冰,腿也是冰,冰得蔚蓝而且清彻,身体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哇,他们一定会说,好浪漫哦。男人就笑她,说她傻,只会说傻话,还用手指头去刮她的鼻子。她咯咯地笑个不停。他们就约定旅游结婚,买下二张船票,从大连出发准备去海南,再回来领结婚证书。海南虽然没有冰雪,但听说阳光很好,更何况还有天涯海角,他们都很喜欢李叔同的那曲《长亭外》。   很不幸,他们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两艘轮船面对面相撞。船开始下沉。风浪很大,视线不及十米远,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脸上。人们惊慌失措,奔跑,嘶喊,情形就极类似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她的男友拼命地把她往为救生筏上推。很快,救生筏上就满了人。男友也挤了上来。   这时,筏边来了一个孕妇,跌跌撞撞,抓住筏边就不撒手。就有人用力去拗孕妇的手指,催撑筏的人快点把筏驶开。孕妇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头在船边尖锐处一磕,鲜血顿时溅出。人们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她男友也迅速扭过脸。   生或者死,这可不是开玩笑,不是在公交车上让座。   她犹豫了几秒钟,又怔怔地打量紧紧搂住她目光瞟向远方的男友。她猛地推开他,纵身跃入大海,抱着一根木头在劈头盖脸的大浪中开始歌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歌很凉,按说她应该唱其他欢快点的,可她就唱这首,反反复复地唱,尽管在此期间,一块锋利的钢板被海水席卷而来在她脸上重重一割,她仍没有停歇半刻。喧哗淡去,这偌大的世界里也只有她清澈的歌声。他们都获救了。这次特大海难竟然没有死一个人,也算奇迹。离他们不远处有艘渔船,救援得及时。   上岸后,他们分了手,准确说是男人不告而辞。也许是因为她左眉骨至下颌处出现一条深深的疤痕,也许是因为她的行为让男友觉得自己是懦夫不敢再面对她吧。她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她肚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男友消失了。是出了国。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她生下一个女孩,带着孩子安静地生活。只是她再也不唱那首歌了。   十年过去了。这天下午,她在家里为女儿做衣服,接到一个电话,是昔日男友打来的。他说他已回到这个城市。他祈求她的原谅。他说,若她能原谅他,就来河堤边吧。他会在那等她。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她立刻披上衣服赶去。她爱他,这十年,她没有一时半刻能忘掉他。她匆匆奔跑,眼里已经有了盈盈泪花。她路过她女儿上学的小学。正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女儿在校门口与同学们在玩。她看见女儿,怔了怔,脚步缓下,突然一辆急驶而来的出租车撞倒了她。   她被送入医院。她女儿也哭着跟来了。   生命从她身体里飞快地流逝。她醒过来,握住女儿的手,叫女儿去河堤边。你爸爸在那。她气息微弱。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她眼瞅着雪白墙壁上的那块石英钟,心里一片茫然,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女儿却摇着头就是不肯。她发了脾气。她还是第一次对女儿发脾气。她从病床上掉下来。女儿慌乱地应,迟疑地去了。她叹口气,他是否会相信女儿是他的?真遗憾啊。她慢慢闭上眼睛。   她终究未能见到他最后一眼。 34《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爱你》      有一个人,生性风流。很多女孩子都迷他。他也爱与她们厮混。有花堪折径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很年轻,但早早有了妻室,是他刚毕业分配到这个城市时娶的。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们的结合似乎是意外。她是护士。他是病人。他打篮球摔断了腿。她秉着一个护士的职责用心照料他。他一时晕了头,又或是因初来乍到太过寂寞,就向她发起一阵猛烈的爱情攻势。她稀里糊涂答应了。新房是医院里的集体宿舍,有二间,在一棵大樟树的浓荫下。树干笔直挺拔,树叶青翠芳香。清脆的鸟鸣声惊醒了露珠儿,清晨的阳光用千万束光线为他们挑起窗帘。树的外面是一堵很高的围墙。墙壁外面是一条马路。红尘滚滚。他们恩恩爱爱。渐渐,他腻了。   他是这般帅,这般才学出众,更何况这又是一个消费男色的时代。一干艳丽的女子为他陶醉。有人劝他离婚另娶新欢,他也动了心,一时没鼓足勇气对温柔端庄的妻子言及此事,就开始夜不归宿,偶尔回家也是酩酊大醉。   他从来就没注意过头顶的月亮。那像一大滴眼泪的月亮。   他妻子夜夜在窗边望他。月亮的光把她全身上下都打湿。那巨大的樟树用无数枝丫沉默地折叠着她的影子,慢慢地折,一直折到她心碎。她终于心若死灰,正准备提出离婚,他出事了。因争风呷醋,一个男孩拦住他,用刀捅他,他反抗,失手把男孩推下楼。男孩摔成半身瘫痪。他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十年。   没一个女孩子来看他。他也明白,他与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恨她们,就是觉得对不起妻子。他给妻子写信,请求离婚,请她忘掉他。她带来一句口讯--离婚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他要做的是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他隔三差五还会收到她托人送来一大包裹东西。   六年过去了,他获得假释。他在忐忑不安中想起少年时读过一篇文章,就写了一封信给他妻子,如果她还要他,就在那棵樟树上挂一条黄手帕;如果不要他了,就不必挂,他会直接坐车离开这个城市。他为自己的矫情暗自苦笑。可他是真的很希望妻子能原谅他。在高墙内,他发过誓,他再也不会让她失望。   那天,他瞥见满树的黄手帕。一条条,挂在风里。他热泪盈眶,下车,狂奔,在他们当年的新房门前收住脚步,深吸口气,轻推开门。他想喊妻子的名字,却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女人是他妻子的同事。   她告诉他,他妻子五年前就死去了,因为精神恍惚,出了车祸。   他不相信,就问,包裹呢?   包裹是他妻子托女人送的。女人还拿出一张存折,是他妻子留下来的。他妻子临终前流着眼泪叫女人照顾他。女人没法拒绝。   他呆住了,瞳仁放大,眼珠子缓缓凸出,眼前一阵阵发黑,一股冷气从脚心直蹿上百合穴,突地炸开,现出一圈圈淡黄色的光环,一个套一个,忽明忽暗,忽大忽小。一丝幽蓝的火焰在胸腑间漾开,心脏里立刻迸出几根沾满鲜血的钢针,不可能,她骗人!他颤抖地推开窗,喊,这,这些又是谁挂上去的?   女人叹息着说,她早已原谅了你。她对我说过。我想,你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这个。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爱你。 35《他们恩恩爱爱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有一个人,爱上一个女孩儿。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爱上她。   她生得真美,红唇贝齿,眉眼如漆。柔的、嫩的、香的,几根线条自肩胛处滑落,在一对浅浅小小的**所勾勒出来的"凸"字上轻轻一荡,弧线下滑,越过腹部,在腰间一拧,就让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女孩儿在街东头开了一家精品店,卖一些项链、手镯、发夹以及毛绒绒的卡努比、机器猫叮当等。店面很小,也就十来个平方,但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遮雨篷,可怕因为不是水泥地面的原因吧。若不是刮大风下大雨,女孩儿一般都蜷缩在店门口那把漂亮的藤椅里看书。多半是亦舒的书。女孩儿的裙摆短短的,露出光滑白晰的一截小腿,脚趾甲上还涂着紫罗兰色的蔻丹。   他在女孩儿店里买了很多东西,很胡乱地买,比如水晶发夹,他买了五个。有一天,女孩儿奇怪了,问他,发夹有大有小,为什么不带女朋友来亲自试试?他脸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老天爷知道,他还从没谈过恋爱呢。他慌乱退出去,连买的东西都忘了拿。   好几天,他都不敢从女孩店门口过。还没靠近,心脏就擂得比鼓声还急。终于,已经消瘦许多的他在朋友鼓励下,大步迈入女孩儿的店里,就像一个十足的傻瓜,艰难地对女孩儿说道,我喜欢你。女孩儿就笑,我也喜欢你呀。他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那你嫁给我好吗?女孩儿笑着摇头。   他的勇气突然崩溃,抱头窜出店门,一个人奔至偏僻处,放声大哭。   没有人看见他的泪水。清风阵阵,撩起天地间的秘密。他渐渐止住哭声,惊讶地注视着身边的草。草上沾有几滴他的泪水,晶莹剔透。它们发出一组组神奇的音节,明亮而且透彻,与故弄玄虚的魔术无关,就像一根手指,为他轻轻推开那些掩藏在灰尘下的一个纯净的世界的门。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并且是如此巨大。他忍不住轻咳出声,伸手去触摸草的颜色与形状,都是绿色的,浅绿、嫩绿、深绿,翡翠绿,尽管也都是边缘有锯齿的线状,长度、宽度、以及锯齿都不一样。它们结成部落,星星点点地撒在大地上。一些蚂蚁在草丛中出没。他心念一动,年轻人性子里的倔劲上来了,立刻跑去商店买了一罐蜜糖,稀释好,用手指蘸着,再跑到女孩店门口写字。   他写的是"我爱你。"   很快,无数只黑色灰色褐色的蚂蚁迅速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排行纵列,首尾相接,顺着他在地面上勾勒出来的字迹,奔跑、交谈、忙碌,就宛若一群世上最英勇的士兵,用鲜活的生命点燃汉字。   这回轮到女孩儿面红耳赤。她关上店门,匆匆逃离。   第二天,他又拎来一大桶蜜糖。蚂蚁更多了。那三个汉字让女孩儿彻底头晕脑胀。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整个县城里的人都轰动了。大家都在猜女孩儿什么时候会打开她的店门。   就这样,他与女孩儿相爱了。   他们恩恩爱爱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36 有一个人,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岁,但迟迟未娶,不是没有合适的对象,却是被两个女子爱慕着,令他难以取舍。而这两个女子,一般柔情,一样坚毅,一个不比另个逊色,那个也不比这个与他更亲近,难分伯仲。    或许就叫天妒英才罢,他竟无端端患上心疾,住进特护病房,晴天霹雳般的,急坏了家人,还有这两个女子。几天几夜的抢救,医生说,尽了最大努力,但他的心脏几乎坏死,一周内不换心脏,便无力回天。家人说,钱不是问题,只希望救下这个独子。于是一干人奔波联络各个医院,寻找可替换的心脏。    三天过去,医院联络遍了,心脏却没有着落,他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医生悄悄对他的家人说,希望太渺茫了,还是提前准备下后事,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让他走好最后的日子。家人悲痛极了,失声痛哭。一个女子听到此情形,摇摇头,离开医院,从此再不来探他。另一个女子咬咬牙,对其家人说,绝不可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然后留下,继续一边照顾他,一边寻找希望。大概她的诚心感动上天,两天后,竟找到可移植的心脏,他家境颇富裕,找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条件,顺利完成手术。接下来,她辞去工作,专心在医院照顾他,端茶叠被,无微不至,待他出院后,他们便成了家。    女人成了贵妇人,他不许她出去受苦,要她享受幸福,她就专心操持家务,照顾老人,更为他添下一子一女,活泼可爱。她的贤淑体贴叫他疼爱不已,许多年过去,别家夫妻聚散离合,他们从未吵架红脸。她虽青春不再,良好的保养和幸福的滋润令她看上去有别样风韵,他常常揽住她的腰,轻声在耳边说道,多亏当初那场病,才让他有了她这样幸福。'患难见真情',他如是说。于是她心里就装满了幸福,满到溢出来。    不惑之年的他是个成功企业家,某次晚宴上,看到当初离开女子的闺中密友,出于礼貌,他去打了招呼,寒暄时问起她现在的情况,答曰,已过世多年。他大惊,再问详情,密友道,当年突然死于车祸,连器官都捐了出去,她是孤儿,丧礼都由我们代办,整理遗物时看到她的日记,说自己无父无母,唯一的牵挂就是他……密友的声音开始哽咽,仰头饮下一杯红酒,匆忙告辞离去。    是夜,他失眠了,站在阳台一根接一根抽烟,他想,原来这两个爱他的女子都从未曾离去,只不过,一个始终陪在他身边,一个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成为他的生活,另一个成为他的生命。    从未有过的感觉围绕在他心头,是失落、遗憾、内疚或别的什么,说不清楚,他试图努力想起她的脸孔,记忆却已模糊脱色,只剩白茫茫一片。良久,他回头望望屋内熟睡的妻,梦中还挂着甜美的微笑,这让他感到莫大的踏实和心安。    他恍然明白,至少,他可以用一生去给她幸福,用另一个她给予的生命,这是他们三人共同的愿望,让三个人都幸福的最好结局。 37《爱不是加减乘除》      有一个人,爱上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就像花儿吐出来的蕊。他跑去向女孩儿求婚,求到第八十九次,女孩儿抿嘴答应了。   他们俩爱得是那么狂热。每天早上他都要亲亲她的嘴才肯去上班。而她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入他的胸膛。   他是工厂的工人。她开了一家美容美发店。   工厂效益不好,店里的生意却蒸蒸日上。她央他来店里做事。他就笑,一个大男人来店里能做啥?她一撇嘴,嗔道,外面帮人剪发的大师傅都是男人哦。也是,可他终究抹不下这个脸,毕竟他们生活在小县城里,而这种事在当地似乎一直便是女人做的。   渐渐,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女孩儿前些年去南方,说是进厂打工,其实是卖,否则哪来钱开这么大的一家店。他不相信,心里总归不大舒服,耳朵里像飞进几只苍蝇。他没问女孩是否曾有其事,每天早上仍去亲她红艳艳的唇,不过,渐渐就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段日子,店里出事了。一伙混混跑到店里美容,要求按摩,要求提供那种服务。女孩儿说没有。混混就破口大骂,骂她是婊子,是烂货,还动手砸店里的东西。女孩儿报了警。混混们逃走了。可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他耳边,就成了那些混混个个与女孩儿有过一腿。   他非常伤心,就喝闷酒。酒是好东西,喝得他眼睛里的血丝活像一群会蠕动的蚯蚓。女孩儿去夺他的酒杯。他一赌气直接拿酒瓶往喉咙里倒。   女孩儿问他怎么了?他不吭声,酒喝得越发凶。女孩儿是聪明人,问他是不是被那些污言秽语脏了耳朵?他不说话,搂着酒瓶,开门,一个人醉熏熏去了屋后的土堆。女孩儿很难过,就向他发誓,她真的没做过那回事。钱是她辛苦赚来的。他不停点头,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他相信她,就算她有过那回事,他也不在乎。女孩儿急白了脸,就想辩解,可越辩结果反而越糟糕。他还是天天晚上跑去屋后,坐在石头上数星星,一直数到天上连一粒星辰也没有。   女孩儿想了很久,就开煤气自杀了,留下一封很简单的遗书--   爱不是加减乘除。我不要你所谓的不在乎。   爱是相信,不是怀疑。      他抱着女孩儿的身子哭了很久。   过了三年,他成了当地手艺最好的理发师。 38《连声惨叫也没有》      有一个人,下岗了。这不奇怪,现在把守工厂大门的都得厂长级别。   他拎起刀去讨厂里拖欠几年的工资,硬是追得厂长光脚满世界跑,但钱终究是没有。厂长的老婆也为他拍手加油,恨不得马上就能去民政局领抚恤金。   他就去摆水果摊。他原来是干车工的,刀子耍得雪花一般,眨眨眼,一个苹果也就削好,皮不断,大小一样,厚度均匀,让不少人大开眼界。生意不错,但旁边一个摆香烟摆的大嫂,生意就极清淡。大嫂人很好,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却热心地为他牵过几次红线,可好手好脚的城里闺女谁会看上他?若娶个瞎眼的哑巴的,他心里又堵得慌,好歹他也是技校毕业。说来惭愧,他都三十出头了,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有时,火憋大了,晚上就早早收了摊,挤到小巷深处一家录相厅里看通宵,用手解决问题。   日子过得很安静。破桌破椅破箱破锅破碗破瓢破布。一盏盏灯光从无数个窗口迸射而出,这些长短不一的光线跳跃在空中,像一把把剔骨小刀来回挥动,并从空气中挑出一丝丝的甜腥味。他常就着这些灯光看小说。他喜欢看武侠小说。主人公都有神功绝技,一刀劈下,可以让空气呼呼燃烧。他常幻想自己手执一把倚天长刃于高山巅向万里明月发出清啸。   他念技校时,曾从一个罗汉的马子那借来一本武侠小说。他们那称呼社会上的小混混叫罗汉。马子,就是男人的女朋友,而且一定是有那种关系的。罗汉的马子一定都是很漂亮的。借给他这书的罗汉马子更是极品。那皮肤,比豆腐脑还白。那眼睛,说是天上的星辰,就庸俗了,简直比一汪水银中滚动的两点黑漆还晶莹。那腰,嫩,再灰蒙蒙的服装也掩不住,嫩得只需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何况她还有的确良衬衫。要命的是,他对她有想法。他对我没感觉,还告状。害得他被一群罗汉暴打,追过七八条街十几条巷,那个惨,惨到没脸见人。   他微笑起来,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声,抬眼望去,几个穿制服的人在大嫂摊位前呼三咤四,说着话说着话,就动起手,那些人猛地掀翻香烟摊,其中几个用脚大力地踹跌倒在地的大嫂,嘴里还喷着脏话。一股火就撞上他胸口。他就上前试图拉架,鼻梁上轰地一声,血溅出来。他下意识地挥出一拳,一朵花也就开在揍他的那凶恶男人脸上。   他被警车带走了。他从局子里出来已是十多天后的事。他在局子里经历过什么,谁也不晓得。他没再回去摆水果摊,从别人手里买下辆半成新的三轮摩托车,没有牌照,价钱便宜,卖家苦着脸说没办法急用钱。他把钱一张张数给他,手指颤抖,几张钞票忽然滑落于地。卖家这才诧异地发现他俩大拇指上各有一圈青紫。这双手怕是连刀也握不紧了。听说被上过拇指铐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卖家心惊肉跳地拿钱走人。   他沉默地望着远方血红的天穹,眼睛里空空荡荡。骑三轮摩托在城里有个古怪的名字叫"麻木",为什么是叫"麻木"而不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兴趣了。闲时,他仍然会坐在三轮上看那些武侠小说,只是再也不想什么,那些书,不过是一些铅字。   过了一些天,也是夜里,他在车站附近慢悠悠行驶,等待生意,突然,一束灯光迎头罩来,几个交警出现在前面,向他招手。检查?他心中格橙一下。他的车子没牌照。他下意识地扭转车头,封大油门。被交警抓住,也就完了,牌照、行驶证就要一千多,再加罚款,罚款比买车钱还要多。交警大队门口经常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有青壮、有妇女,有十来岁的小孩、还有头发雪白的垂垂老者,或蹲或卧或躺,但他们的哭声从来就没一点用处,钱是一定要交的,规章制度在这些人头上是从来不会打上任何折扣。   他大声咒骂着自己,为何今晚要走这条路?走多了夜路,终会逢上鬼。他把油门封到极速。身后轰鸣的马达声越来越近。他们赶来了?他开始发慌。前面是铁路岔口,栏杆正缓缓放下,一列黑乎乎的火车急驶而来。他一咬牙,心一横,龙头一扭,对着栏杆直冲而去……车底一阵振动,这辆老爷车的链子猛地断成两截,并死死地卡入轮胎中。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嘶。他飞了起来,巨大的惯性让他从车上一跃而起,像极了武侠小说中那些能上天入地的英雄。没有几个人看见这一刻。当他从空中落下摔倒在铁路中间,挣扎着想爬起来时,火车疯狂地冲上来,把他辗成稀巴烂。一切是这样迅雷不及掩耳,连声惨叫也没有。 39《她真的想不起他是谁》   有一个人,爱上一个女人,她是他同事,可她却是别人的女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大得可以并排辗过几辆十吨大卡车。他很想走过去,他也不怕被车撞死,可她肚子突然就大了,没多久,手上多出一个皱巴巴的孩子。她每天都在笑。   他每天都在咬自己的手指头,咬得咯吱响,就像咬美味可口的凤爪。   他花了许许多多的时间去看蚂蚁。蚂蚁是摔不死的,从桌上掉下来没事,从一楼掉下来还是没事,从十楼掉下来仍然没事。他就跑上五十层的高楼把蚂蚁扔下去,尽管他一直没能找到那只腰间系了根红绳的蚂蚁,但他相信,它一定没死。   他很伤心,夜里睡不着,就拿脑袋撞墙,撞得墙壁都开了缝。他似乎恍然大悟,便跑到山门中,跪下,削去头发,嘴里念着南无阿弥佗佛,把木鱼敲得秃秃响。庙里的和尚给他取名慧根,说他有慧根。他想也是的,所有的菩萨观音在他眼中都与她一般模样。   他又看见她,她的孩子站在她背后,胸口佩有一枚名牌大学的校徽。她对他微笑。他的心就像曾被他敲碎过的那些木鱼忽然间就已粉碎。他走过去,双手合什弯腰稽首。   他听见她说,大师真是得道高人,不沾人间半点烟火气。   她在菩萨面前祈求着。然后走了,她忘掉了他,事实上,他们只曾是在一个工厂里呆过,同事的时间并不久。忘掉是正常的,记得才是奇怪的。   他叹息着用菜刀切下自己的左手拇指,这根手指头早已被他啃掉了指甲。   他脱下袈裟,拿了庙里的一点香火钱,下山,买了双皮鞋、一身西服、一副眼镜,径直去了烟花巷。他弄得满头大汗,还是不能完事,那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小姑娘生气地噘起红艳唇。他很惭愧,赶紧付钱,逃出门外,满天的星光都是他的眼泪。   他在城里住下来,为的是能在她路过时多看她一眼。他找了个活,用瓦刀砌墙,这并不比敲木鱼困难。他浮在城市的半空,云从他脚下流过。   他看见她的丈夫不停地咳血。他看见他的孩子写了一封封信要钱。她却下了岗。她在街头帮人擦皮鞋,城管逮住她,用力揍她。她擦去眼泪骑车去送报纸,被风刮倒了,跌入水洼,她赶紧把濡湿的报纸塞入怀里,试图用体温去烘干。她去帮人做钟点工,一个傲慢的男人叫她为他捶背,她捶了,男人却使劲儿地捏她的**,她哭着跑开。她的脸因为风吹日晒雨淋迅速地粗糙。但在给孩子的每一封信里,她都笑意盈盈。   她不是向菩萨祈祷过吗?   太阳极小极亮,像一枚针,扎在天地之间,很疼。   他想了很久,把所有的积蓄买了人身保险,在受益人一栏上,工工整整地填上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很俗,但很好听。那天,天气真好,他与往常一样慢慢爬上脚手架,脚底忽然一滑,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像鸟儿般飞起来。他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喊。他在飞速下坠时看见一只腰间系着红绳的蚂蚁。他很开心,惬意地闭上眼睛。他摔成了稀巴烂。   他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并未如他所愿。肥头大耳的保险调查员几番窃窃私语后,在事故原因栏上写上"自杀"。她没拿到一分钱,但知道了他的名字。她不无奇怪。她真的想不起他是谁,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有点难过,很快好了起来。她的丈夫在病床上,她的孩子还在远方。她继续像陀螺一样奔忙。 40《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大堆紫黑色坚硬的牛屎》      有一个人,已经很老了,一直未娶。   他爱过一个女人,那是冬天,天空里竟也有火焰流淌。他遇上她,他那时还是学生,她已参加了工作。她在雪地上摔倒,他扶起她,傻了,整个人立刻掉进她一双晶晶亮的眸子里。她轻拍雪花,嫣然。他们好上了。她说她想看君子兰,他为此逃学扒火车去云南弄来两盆;她看中一对耳环,他自然毫不犹豫卖血换来几百块钱买下来。   她的身体很白,比一大团软软的棉花还要白。她的胸口有一粒红痣。她最喜欢蜷缩成一团,憩息在他怀里。他说他要娶她,她说她不会嫁给他。他来自乡下,也没钱。她很冷静地说。她说只要他陪她开心就好。他很难过。但不知是从哪天开始,她忽然不见了,就像一滴水消失在水里。他找遍每一个地方,都不能找到她。   他开始写信,写了整整二十年,每天一封,每封信都是一张薄纸,信上写着她的名字,然后装进信封塞入邮筒。他不知道她的地址,信封是洁白的。   他终于老得皱巴巴了。他在城市里慢慢地走,一飘一荡。也是冬天,风伸着手指头抠着灰白色的天幕,抠出漫漫乱絮。他觉得冷,哈着气,紧搓双手。突然,一个很暖和的女人向他靠过来,并把他拉入屋内。房间里很乱,阴暗潮湿,屋子里只有张桌子,一张床。桌子上供着一尊观音菩萨,也许不是菩萨,是花神娘娘,却没有香火,胡乱码着一堆学生课本。墙壁上粘满一块块黑色污渍,有像人头的,有像狗鞭的。被褥却清洁,雪白,还印有小朵紫色的花瓣。   他不知道女人要干什么。很快,女人从他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笑了,把他推倒在床上。女人很有敬业精神,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淹没在女人身体里。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大汗淋漓,脑海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子。他喘息着,用力着,突然,瞥见身下女人胸口,那也有一粒红痣。他没来由地一阵恐慌,心脏咚咚地捶了两下胁骨,太熟悉了呵,身下这女人的眉眼、神态、嘴角尖尖的笑……就与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里有一个发音很怪的生僻字。这么多年,他看过那么多本电话号码薄,就没发现一个与她重名的。   他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女人的身子瞬间就已僵硬,一点点,往外绷,眼看就要断裂,他想抓住女人,女人已跳起来,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胡乱地披上衣裳,就朝门外狂奔。门外有好大的雪啊。   他追了出去。   第二天凌晨。雪铺满了大地。他卧在街头。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他身上的雪花给弄了个干干净净,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大堆紫黑色坚硬的牛屎。

分享到:

阅读(1620)| 评论(0)| 收藏(0) 收藏

上一篇:亲亲我的爱(1--3)

下一篇:哲理故事

评论

登录后你可以发表评论,请先登录。登录>>

发表评论

   验证码:    请输入验证码  看不清?换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