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相趣话

说起官，你可能觉得比马路边的蚂蚁还要熟悉：黑压压一大片，整天茫茫碌碌地，往一个洞里边钻。提到官，你的脑海里又可能会马上浮现出官的种种嘴脸来：形形色色，不一而同，生旦净末丑，样样都会有。从古至今，官相的变化不小，其中的趣味可谓多矣。 在强调命相的古老的岁月里，官被认为是命中注定的。因而，常常让人觉得官很神秘，甚至于到了敬畏的程度。懂得“麻衣相术”的人，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即可知道。有官相的人，一般在他的面相上显示为映堂开阔，气宇昂轩，面如朗月，声如洪钟，肥头大耳，膀宽腰圆，虎背熊腰，前胸饱满后心平。这在中国传统的戏剧里就有很好的体现。尽管有“脸谱化”的痕迹，但总是八九不离十，当然，“七品芝麻官”偶尔会有些例外。凡相貌不端或尖嘴猴腮者，不仅终身一无官相而言，就连扮个官角的机会也是不可能有的。而当今社会就不一定了，“乾坤大罗移”，江湖“任我行”，谁还相信这些陈词滥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做官可以像赌博或投资，只要肯花血本，总有捞得着的一把。所以，芸芸众生中，无论大腹翩翩者还是贼眉鼠眼者，你再也无法以貌识官了。弄不好，骂你个“狗眼看人低”而你还不得不笑纳！三人行，必有一官焉。反正，你得处处小心谨慎才是，因为在这个世道上，你谁都不敢惹，尤其是那些官！ “打官腔”是人们再熟悉不过的了。王蒙在《蝴蝶》里写到，在中国，官腔拖得长短与官职的大小成正比，就很有道理。是官必有口头禅。他也可能明知口头禅不好，但当他逐渐意识到这样的口头禅是从自己这个官的口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口头禅，而是一种官的象征了。再熟悉不过的，像“啊，这个什么啊，原则上么，啊，这个这个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啊，这个这个什么呢？我们还可以实事求是嘛，啊，是不是啊？因此上啊，这个问题啊，这个这个研究研究，还是可以解决的嘛，啊？”……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想，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的话太重要了吧，要么就是你得怀疑他的谴词造句的能力了。或者，他可能会怀疑听者的接受力而有意给留出一定的时间让他们思考，或是体谅秘书的艰辛需要给予一定的时间记录。总之，还是觉得他的话重要，是“金玉良言”。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成了口头禅，成了官腔了。据说，时下的官，每逢重大的会议要做重要的讲话，不仅要让秘书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写稿子，而且，他还要背诵、还要私下里排练。什么时候语气要轻，什么时候要缓，什么时候要重，什么时候要急；什么时候需要停顿，留出足够的鼓掌时间；尤其是最后的结束语，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几个字停一下，什么地方停顿，该做什么样的手势等等，都要做精心、充分的准备才行。比如说“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若再加个极具号召力的手势，就俨然一个大大的官了。 官的举手投足也很有趣。比如在古代，官们都习惯于摆开“八字步”，四平八稳地走，这叫走官步。“呔呔么嘁呔咦，呔，嘁呔咦，呔……”感觉多么美妙啊！后来，毛泽东由于满脑子国家大事，免不了要朝思暮想，渐渐地就养成了背操手的习惯，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也有背操手的习惯，于是，那个时代的官，都喜欢背操着手。就像山西有个著名作家马烽，在他的《我的第一个上级》里写到的那个“背操着手，摆着八字步”的“老田”一样。八十年代以来，大概是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的缘故吧，先富起来的人们，肚子也挺得大了起来。官们大腹翩翩，个个肥头大耳，自不在话下。不知是学了谁，从什么时候开始，官们最流行将两只手搭在滚圆的肚子上，那样子，仿佛惟恐肚子里赃物会随时掉在地上似的。 倘或你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你或许还会注意到那些夹着公文包，不停地对着手机咆哮的、看似不可一世的官，你也许会断定，他一定不是个什么大官，而且很可能是一个碎碎的官。 听一位给官开车的司机朋友讲，他的上司出差包了妓，在出据需要报销的时候，常常会一脸沮丧和无奈地说：“路上出车祸了，又撞死一头猪！”